神一、静维双清绝
明清以来,华亭(今上海市松江县)一带,商业繁荣,文人辐辏,社会上崇文风气很盛,遍及尼庵。当地有个尼庵,庵里住着神一、静维两个中表姐妹,这姐妹俩人品清秀,诗才出众,地方上墨客骚人,只是提到她俩,无不翘起大拇指,赞赏不已。
神一,俗姓夏,字荆隐,号淑吉,华亭人。父亲官至考功,神一从小跟在边上,受到熏陶,所以知书识礼,做得一手好诗。
黄毛丫头十八变。长到十七八岁,神一已经出落得一个水灵灵,娇羞秀美的大姑娘了。 不久经人说合,神一嫁给了当地一个读书人。
于归以后,夫妇间感情融洽。
在封建社会,婚姻基本操持在父母和媒人手里,对于小俩口的幸与不幸,总是带有很大的偶然性。
此番神一和读书人的结合,真叫碰巧撞着了天生一对,竟是郎才女貌,郎貌女才,彼此都既才华出众,又学问一流。
旧式婚姻,都是先结婚,后恋爱。结婚后双方合拍,就彼此进行恋爱,粘上情网;结婚后如果不合拍,那就同床异梦,说不到一块,注定是苦了一辈子。
结婚是恋爱的坟墓,这在旧中国,至少也不尽如此。
如花美眷,似水流年。神一夫妇新婚以后,月复一月,年复一年,生活得如鱼得水,形影不离,谁不称羡?
然而,风雨妒花,良辰苦短。甜蜜的日子仿佛还刚刚开始,万恶的病魔就从年轻的神一手里,抢走了她那相亲相爱、相依为命的丈夫。
神一哭得死去活来,呼天抢地。守丧期间,神一整天神思恍惚,似乎夫君依然在她身边,亲切得很,可是定晴一看,却又杳杳冥冥,天上地下,隔着两个世界。
神一悲痛之余,遂作《悼亡诗》一首寄托哀伤道:
萧萧鉴元夜,幽室生微凉。
眷言念君子,沉痛迫中肠。
音徽日似杳,翰墨犹芬芳。
灵帷空萧条,斋奠直荒唐。
放声百忧集,泣涕不成章。
三年守丧期满,神一在迫肠的沉痛中,终于彻底看红尘,削发出家了,做了尼姑。
无独有偶,神一有个中表妹,姓蓝。父亲盛庆远是当地秀才。盛女从小受到父亲亲炙,诗歌做得出类拔萃,父亲把她视为宝贝,爱怜异常。
盛家有女初长成。霎眼之间,盛女年已及笄,庆远为她找了户名门子弟,名叫侯瀞,父亲侯峒曾,赫赫大名。侯瀞是侯家第三个儿子。
后来,在国难中,侯瀞气节凌云,亡命而死。这时,盛女虽然没有过门,可是听到未婚夫的噩耗,却也伤心得泪水涟涟,悲不可止。在悲痛中,盛女写了篇《怀湘赋》,表明自己忠于未婚夫的志向。
丧期一过,盛女来到庵里,拜神一为师,断发拜佛,终此一生。
盛女出家后法名静维。在佛法上,静给虽然拜神一为师,虚心求教,可是在诗歌上,却较之老师,毫不逊色。
光阴如驰,十年时间,转眼就过去了。一次,静维来到侯瀞家乡,思绪起伏,十年前来此的幕,又涌上心头。静给感慨之余,写下五言律诗《题春草堂》一首道:
十载重游地,孤城带落晖。
西园迷旧迹,北渚长新矶。
玉树人俱尽,金庭事已非。
何须闻短笛,独立自沾衣。
在悠长的尼庵生活中,静维的《秋宵对月》一首,也写得非常清新可诵,具有较高的欣赏价值。
夜静天地凉,凭楼独凝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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